在丹提咖啡的二樓分坐著兩位剛結完帳的咖啡客,一邊是年約30幾歲的小伙子,另一邊則為60幾歲的阿伯。小伙子來丹提這兒已經快半年了,他每日的儀式是早上在租屋中自行醒來,再到樓下的豆漿店買個飯糰和蛋餅,提到隔壁的全家買份當日報紙。當所有前置作業都處理完後,再將食物暗渡陳倉的攜進咖啡廳內。
阿伯手上則總是拿著一疊厚紙,紙上密密麻麻的劃著幾何式的圖形,裡面排列著整齊的阿拉伯數字,時有幾行被槓掉,時有數字被塗滿。阿伯總會提早到丹提佔位子,先是翻閱著一疊相片,再繼續劃他的數字。過了幾小時後,一群抄著各方口音的阿伯及阿桑們會陸續聚集過來,討論著這期開什麼號碼。
阿伯已經注意這小伙子很久了,小伙子也常在眼角餘光偷視阿伯;可是兩人都互裝冷漠,彷彿心中各有隱情,報紙與咖啡杯是兩位無形的盾牌,阻止互相更進一步的盤問。小伙子專心的研讀政府剛提出的經濟刺激方案,阿伯則唸唸有詞的劃著紙張上的數字。
不知為什麼,人總是希望在獨處時,於四周切出5尺半徑的無形空間,當有人踏入這領土時,行為常會有著於領土外相對立的反應。小伙子今天挑的位置,剛好不偏不倚的落在那圓周附近,這尷尬的距離,兩人都不知自己是處在群居內,還是群居外。
突然間阿伯反常的多看了小伙子幾眼,彷彿想示意已知道小伙子來這一段時間了,又好似抗議自己的地盤被跨越。平常這咖啡廳總是幾個上了年紀的阿伯、阿桑們,或為打發時間,或為找第二春的地方,有個正值壯年的小伙子每天來這看報也真是反常。
小伙子好似一根接受度極佳的天線,馬上接收到這句無言的抗議,可是卻將報紙翻的沙沙作響,試圖還以顏色,好似想藉著音波干擾光波。阿伯見狀瞭解若持續的惡耗下去,兩位勢必將有交集,於是快速的將桌上的紙張收起,離開了咖啡廳。
就在小伙子正自行宣告勝利的當下,突然發現阿伯掉了一張相片,裡面看起來好似全家福的場景,只是應該是太太的位置那,頭卻不見了;從相片四周的痕跡看來,好像曾經被揉成一團過,可是卻又被刻意的抹平;小伙子瞪了許久,沒發一語,最後又默默的回到座位上把頭版拿開,偷偷地翻到求職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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