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你跟你自己可以和平相處嗎?』這是我這個週末,與阿潔下台中去看的《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》舞台劇中一句發人省思的台詞,短短幾個字,讓人初次聽到時沒有多大的內心澎湃,可是細細咀嚼後,卻在心中深處隱隱作痛。
算一算,我上次真正的開懷大笑是何時了?古人常說『打著燈籠也難找一個誠實的人』,最後一堆新世紀書刊問世後,有人改成『打著燈籠也難找一個快樂的人』;我想,在越發達的社會裡,最後連打著燈籠,也難找到一個能夠睡好覺的人;阿潔除外,她一般都能迅速與周公『對影成三人』。
這部舞台劇是由果陀劇場所策劃與監製之作,小弟我就是因為是個小氣鬼,寧願撐個6小時單天來回開車之苦,也要省下一人1000元與台北的門票價差,夜間行駛時只差沒扎幾根牙籤在眼皮中,好讓兩個鄰居不要那麼熱絡的串門子。在約莫3個小時的車程,與30分的互推誰帶誰走錯路後,我倆來到台中市的中山堂。遲進了20分,少看了15分,但我之前有約略涉獵過電影版本,所以對內容尚稱熟稔,也就可以馬上銜接上。
《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》是談一位大學教授『墨瑞』,在作了30年的傳道與授業後,突然在一次的駕駛中,發覺自己無法控制煞車,而得知自己得了漸凍症。在墨瑞某日於電視『夜間新聞』受訪時,之前的大學社會課學生─米奇認出了他,米奇在電視節目的對談中發現墨瑞想在人世間的最後幾個月中,作個活體實驗,在教完學生30年的『如何活』後,他想教大家『如何死』。在見聞老恩師的噩訊後,米奇打算拜訪這位『老朋友』。
隨後,師徒倆再度重逢,並約好每個禮拜二在墨瑞家相聚,米奇可以準備一份清單,累積當週的各種疑難雜症,墨瑞會試著幫他解惑。就這樣,米奇與墨瑞兩人就在彼此的陪伴中一直到蒙主寵召;死前,墨瑞直喊:『我們必須愛著彼此,不然就會毀滅!』但這句話並沒有打到我,打到我的是墨瑞告知米奇這個忙碌的體育記者說:『除非你知道如何的死,不然就不知道如何的活!』墨瑞告訴米奇要時時刻刻的問著肩膀上的小鳥:『今天是不是我的死期?』:『如果是…』,墨瑞告知米奇:『你今天就會過得很與眾不同的。』
聽完了這段話後,我試著與自己對話,對啊!如果今天是我的祭日,我該如何過呢?說實話,我的腦中飄過許多不『潔』的念頭,當然,大部分飄過就散;那,何謂我在此世中最想做的事呢,或是改成『何謂我未完成的任務呢?』整合心理學(Gestalt psychology)的中心思想,就是闡述畫圓『closure』的過程;想像我們的人生是一個未完成的圓,那這破圓的最後一筆,是什麼呢? 想了又想,發覺我根本是個連半圓都劃不到的三角柱,如果『連連看』有30點,我只連到5而已吧。
可是在更深層的探索後,發覺我的思緒突然被意識帶到約莫10歲時,當時我們全家搬到人生地不熟的老高麗邦那,在忍受1年的酷寒、惡臭的泡菜、霸道的老高麗後,台灣的外公與外婆突然來看我們一家五口,當時頓時覺得冷凍過後的四肢,突然被溫暖的厚毛衣給包裹起來,內心充實且幸福,真希望時間暫停在阿公與阿嬤跟我們訴說台灣的新鮮事,我們帶著他倆老人家四處雲遊。
但就在一次外公的目送我進公車後,還沒來得及說再見,他就提早回台灣了,這種親情間的別離,在一個幼小的心靈中,始終埋下不可抹滅的遺憾與傷感,最後長大後,悲歡離合開始變多,許多人與人的關係開始冷漠、淡薄、速食、猜忌,人的關係也開始物化、計較、利益取向,如果今天是我的祭日,我會作什麼呢?我只知道,我的心已太久沒擦亮了,我忘記了!
劇中,另一幕撥起我心弦的是,當墨瑞問及米奇為何要來看他時,米奇總答到『我剛好路過。』墨瑞帶著慈悲的微笑說:『美國這麼大,你卻會剛好路過這?』墨瑞於是在話語中,帶著柔弱的命令語調,再度問著:『你為何要來這?』米奇這次就沒答話了。我建議大家也不妨在任何時間點問著自己:『我為何要來這?』如果這世界彷彿印度吠陀經所云『沒有錯誤的發生』的話,那麼『你為何要在這一刻,看這句話?』,相信,多問幾句,會有比當初懵懵懂懂就點進來,有更深層的覺知。
最後,在米奇慣性的答著只是沒事作,順道想進來看一下老朋友時,墨瑞微笑著跟米奇說:『死亡並不可悲,可是在活著的時候像個行屍走肉般,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。』此時,舞台突然變黑,聚光燈打在若有所思的米奇身上,背景突然變得格外漆黑。
最後,這劇中亦點出現代社會對死亡與老年的恐懼。在這個充滿快速腳步的社會中,媒體、大眾文化、消費產品、電視節目,一味的崇尚年輕、健美、刺激、新鮮,卻慢慢的忽略由年老所累積的智慧,由等待所砌成的收穫,由失去所悟得的擁有,或是由虛空所充滿的浩瀚。現代社會彷彿是被香水噴過的下水道,硬噴在我們不想面對的醜陋、老死與空虛上,以至生命給硬生生的切割掉一大半;試想,如果我們只能欣賞從月虧到月盈的光景,而無法容忍月盈走向月虧,這啟不是失去一半的生命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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