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很有可能成為人類史上,金融秩序重整的一年。亮點不僅是瑞士法郎今年1月宣布,無法再與弱勢歐元掛鉤的決定,且很有可能在年底掀起另一波「脫鉤潮」。新的脫鉤決策,很有可能就是人民幣不再釘住美元,改走自己的路,指標就是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」(簡稱亞投行)的茁壯。
亞投行原於2013年10月由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宣布成立,主要是因應未來中國籌建連結歐亞大陸的「一帶一路」,所設立的跨國性融資機構。中國試圖藉由一帶一路的規劃,破解美國主導的TPP與TTIP等區域貿易框架,前者連結美洲與亞洲,後者則整合美洲與歐洲,但獨留一個重要國家於外—中國,挑釁意味十足。
一帶一路 vs TPP + TTIP
但號稱世界第一大經濟體(PPP)、第一大貿易國、與人口最多的國家,當然不能坐等美國將全球市場囊括於自家後院,北京當局於是籌劃起「絲綢之路經濟帶」與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」的「一帶一路」因應,將全世界最大的島嶼「歐亞非大陸」,或稱「世界島」用高鐵連貫起來,試圖透過更快捷的陸運通道,打破美國所壟斷的海上航道,破解TPP與TTIP兩條貿易圈設下的天羅地網。
當然,一帶一路所代表的意含還有一項,就是充分利用中國產能過剩的問題。在「十二五規劃」的調結構項目尚未實現前,地方政府為達經濟目標,投資過多的面子工程,導致鬼城、霾害、呆帳橫行,新的跨歐亞基礎建設,剛好能將多餘的產能消耗,利用類似凱因斯的財政刺激措施,增加國家實體需求,達到真正的調結構目標。
中國版馬歇爾計畫
亞投行剛好就搭上這契機,藉由吸收目前參與的27個亞洲國家,外加英、德、法、義、盧森堡、瑞士,甚至韓、澳、日等美國傳統盟友,將這些國家的資金利益綁在一塊,藉由人類史上最大的跨國基礎建設,超越美國戰後對內的「新政」工程,與對歐的馬歇爾計畫,將歐亞大陸用超越FTA框架的概念,進行整合,達到有效率、具謀略的戰略工程。歐洲列強也可幫其搖搖欲墜的退休基金,找到高殖利率的投資標的。
其中一個要點是,亞投行與一帶一路所串起的交易活動,非常有可能是以人民幣為融資工具,這就是「十二五規劃」中非常重要的任務—「人民幣國際化」。為何這目標為習李體制上台後,使命必達的方針?原因很簡單,中國未來的經濟發展,不能再靠盲從GDP下去。
柴靜的「穹頂之下」剛好在今年的兩會前被瘋狂轉載,大陸領導人會後宣布的重點,放在環境保護、金融改革、以及新常態發長等目標;也就是說,未來中國發展的路徑圖,將不會著眼於利用低估的人民幣,賺取高污染、高勞力、高耗能的出口財,而轉為高品質、高環保、高消費的內需型市場,而強勢的人民幣,與市場導向的雙率(利率、匯率)政策,將會是未來主流。
如果不拘泥於傳統國家疆界的概念,一帶一路所串起的幅員,等同為地球表面最大的內需型市場;易言之,中國政府試圖藉「一帶一路亞投行複合體」,圈起一個超大型經濟圈,達到連德國納粹都無法預見的第四帝國,惟這個大帝國,是個以和平崛起為目標的發展模式。中國甚至拋棄亞投行的否決權,試圖讓歐洲列強卸下心防,醞釀中古時期圓桌武士「人人平等」的概念。
美元的隕落
亞投行就是讓一帶一路的週邊國,藉由人民幣計價的融資工具,讓中國國幣更全球化的管道。也就是這原因,美國才會如此的緊張,在亞投行尚未上路前,屢次文攻武嚇的防止盟友加入亞投行陣營。
美元佔全球貨幣儲備比例
畢竟,大幅使用人民幣的後果是,美元的價值會相形變低,「石油美元」的霸權地位將一落千丈。美元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佔比,已從戰後的90%以上,直線滑落至目前的60%左右,倘若人民幣直線竄起,專家估計,2020年時美元為國際儲備貨幣的佔比,恐滑落至40%以下,而且時間點只會提前,而不會落後。
這也是近來大陸央行的策略,人民銀行總裁周小川3月22日宣布今年將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的目標,也就是說人民幣以後不但能作為交易用貨幣,也可當做投資用資產,甚至納入各國的主要外匯存底組合。
IMF新SDR組合
這就來到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」(IMF)6月即將招開的「特別提款權」(SDR)內,一籃子貨幣組成的初步會議。市場傳聞人民幣,以及其他新興貨幣與貴金屬,很有可能會納入SDR的組成中。這個用來計價全球貿易的最終清算單位,倘若納中國貨幣於其中,那人民幣與美元掛鉤就沒意義了。
屆時,這兩個貨幣就會形成逆轉的格局。美元的強勢恐不會支撐過久,美元指數甚至難以回到100點以上。而人民幣則藉由即將上線的「中國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」(CIPS),串連起亞投行國家,再藉由IMF新的SDR貨幣組合、以及外傳中國即將宣布的最新黃金儲備量(傳聞遠超過現量),將成為全球主要交易與資本貨幣,甚至認定為世界主要儲備貨幣。
這對台灣又有何意含?首先,我國的外匯存底主要投資在美元、歐元、英鎊、日圓、瑞郎或加拿大幣等可在國際間自由兌換的貨幣。但這些貨幣除目前除美元外,皆大幅走貶。倘若持續持有,將銳減本國的外匯存底價值。倘若人民幣國際化與亞投行的進程順利,央行不該增持人民幣的佔比嗎?
台灣央行該增持人民幣?
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Joseph Stiglitz表示,美元做為價值儲存的角色大有問題,當今的儲備體系正在消耗殆盡,美元幾乎不能提供任何報酬,且具高風險。美國財政問題嚴重,無限量的QE政策,使美元價值大不如前。目前雖有一波漲勢,但前提是聯準會今年中確實能升息。
然綜觀美國的債務水位、勞動參與率、貨幣流通速、房屋持有率、25至54歲勞動人口比、平均家戶收入、平均物價等重要指標,皆處於金融海嘯後最差水位;勞動參與率與貨幣流動速,甚至來到戰後新低;債務水位則來到創國來新高,一個歐巴馬所增加的債務,比華盛頓至小布希的總和還多。
(註:以下皆為美國經濟數據)
貨幣轉動率(代表花錢的速度) 持屋率
勞動參與率 青壯年閒置人口
平均家戶收入 聯邦總債務
美元再見?
也許市場最終發現,所謂的升息,猶如等待果陀般天真。那強勢美元,是否也如天邊的彩虹般曇花一現?倘若央行不重新思考外匯存底的組合,長遠來看,恐為一大敗筆。至於台灣是否應加入亞投行陣營,以及未來是否該參與一帶一路商機,這已如送分題般明瞭。
兩岸和平是台灣人民最大的利益。兩岸對抗、甚至戰爭是對台灣利益最大的損害。建立兩岸金融合作的機制不但能夠分散外匯風險,且具國安層級意義;一般而言,金融與貿易往來頻繁的國家,產生戰爭的可能性會大幅減低。在全球步入貨幣戰爭的白熱化階段,此議題勢必將成具戰略等級的國家政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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