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常在Line群組與臉書上，見到女性友人分享NetFlix原創《婚姻故事》的貼文。多數人都被這電影震撼、感染，大喊此為許多婚姻的真相。劇情談論一對佳偶變怨偶的過程，其中最扣人心弦為雙方捍衛小孩監護權與財產的攻防，從最初的「為對方想」，到最後扯入律師，而將對方「置之死地而後生」。
這點我大概有比多數網友更多的經驗，畢竟多數人沒經歷過離婚，濕兒則多走一步，拚完「成住壞空」之圖。我的心得是，與離婚的苦難相比，有時結婚前後的磨難，恐還要更甚。很多人說，婚姻是愛情的墳墓，但愛不見得會因婚姻而終止，很多人三個月的浪漫期後，就在拖了。但這個人類發明的產物，離真心確實不近。
如今與前妻離婚三年，覺得有時間與距離的阻隔後，才會見到之前未見的真情。有了法律的禁錮，以及兩家庭的染指，愛反而是最後才考慮的。多半時候，人們只是怕自己傷害的較多，吃較多虧。
《婚姻故事》印象較深的一段是，男主角查理與女主角妮可因離婚官司，打得不可開交時，兩人困在狹小空間內，對著彼此大吼人類最齷齪、卑鄙、下流的字眼，形容對方。
查理喊著：「每天早上我起床，見到妳那可憎的嘴臉時，真希望妳趕快死掉。我只要能確認亨利（兒子）能好好過活，真希望妳得到絕症，然後被車撞死！」
等著查理怒吼完後，卻一改猙獰的面目，轉悲傷的哭泣，好似發完多年壓抑的苦悶後，發覺彼此間還是有深深的愛，只是被隱藏在意識最深處，不得解脫。
片尾，離完婚後的查理發現兒子正讀著一封信，內容是片頭女主角拒絕受諮商師的要求，念出對前夫最初陷入愛情的火苗。也就是在此刻，查理卸下心中大石，發覺一切都始自於愛；妮可也貼心幫他綁鞋帶。
此為這部戲讓我深愛之處，許多好萊塢電影喜歡「happy ending」，像《我們的故事》（Story of Us）就朝這主題發展，兩位明明已走入愛情尾聲的夫婦，因彼此愛去的中國餐廳，勾起多年來的記憶，決定重修舊好、恢復婚姻。
《婚姻故事》不然，就算男女主角在無止盡的折磨、嘔吐、清洗、蛻皮、反芻與和解後，婚姻關係仍無法持續；重點是，「愛一直都在」。
或許也呼應到自己的生命經驗吧。不管是與多少伴侶有化不開的結，解不開的糾葛、怨懟，在時間與空間的燃燒後，發覺愛一直都在，只是這宇宙太寬廣，太浩瀚，不見得要困在某種法律形式中。
至於許多仍在婚姻的伴侶，部份是佳偶，這是天生註定的，因為透過身邊朋友、同事與親戚的「證詞」，幸福的婚姻幾乎是反人性。在臉書選擇性的揭露恩愛後，間隔的是如美國哲人梭羅所說：「活在寧靜的絕望中」（most men lead the lives of quiet desperation)。
另一部份的伴侶，則是活在查理與妮可於婚姻時的假象，雙方都不吐出內心的芥蒂，活在為對方編織出的假象中，以為都是自己成全對方，都是另一半害自己無法成長。真相是，大部分的伴侶，只是尋找一份「安全感」。對方不是讓你「無法」成長，而是給個藉口，讓你「拒絕」成熟。
一旦選擇如查理歇斯底里般的喊出「我真希望妳能得到絕症」，就代表要承擔自己的責任，拿回內在的力量。當然，這也意謂著，要為自己付「百分之百的責任」，認知一路走來，都是這謊言的杜撰者，沒人是真正的受害者。
至於婚姻的真諦是什麼，已不重要；不管外在顯現為何，不管該不該走下去；多年過後，驀然回首，會發現「愛一直都在」，只是換了場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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