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aptism.jpg

塞外之歌(一)

塞外之歌(二)

塞外之歌(三)

塞外之歌(四)

 

.......

刑天鑒被屋外突發的噪音給吵醒,聽聲音的來源,應該是村中的防空警報,當刑天鑒的腦筋還來不及提供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時,突然院子傳來轟隆的爆炸聲。


「不好啦!不好啦!鬼子打過來啦,少爺,快起來,要逃命啦。」張府的管家大聲的嚷嚷著。


還是睡眼惺忪的刑天鑒,馬上精神一振,慌張的叫醒睡在一旁的太太跟兒女們。

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刑太太問著。

「不知道,看樣子,應該是鬼子的轟炸機,快快把行李準備著,咱們今天就過江。」

「今天?我們什麼都還沒準備好,不是說入春後再過江嗎?況且,你的腳傷還沒完全好,走路一拐一拐的,你要怎樣跑阿?」


「轟…..……..」在剛講完後,聽到張府的左側又是挨了幾顆炸彈,整個西廂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樣子,東廂也好不到那去,已有零星的火焰開始在竄燒了。


「沒那麼多時間管我的腳了,看樣子,張府也挨不了這頓轟炸,咱們擇日不如撞日,就今天起程吧。」刑天鑒大聲的回。

「那媽媽跟其他人呢?」刑太太問。

「我先去叫他們,你去準備行李。」說完刑天鑒馬上一拐一拐的奔向刑母的寢室。但當刑天鑒將門打開時,發現裡面並無任何人的蹤跡,看樣子,母親一晚上都沒進屋,應該還在庭院中。想到此處,刑天鑒的心突然一涼,發覺大事不妙,然後拖著他那隻瘸腿,一拐一拐的奔到庭院裡。

「媽!媽!」


當刑天鑒趕到院子時,剛剛那響轟炸聲,確實是不偏不倚的炸到前幾個時辰前與刑母跟弟弟商談的涼亭內,但現場只見刑天震對著一塊焦黑的屍體大喊著,從腳上的顏色依稀可辨認出是母親的鞋子。就當刑天鑒也想往倒塌的涼亭衝過去時,突然被背後的一股力道給抱住,狠狠的往牆上甩去。

「轟!!」一陣響後,整個院子已成火窟,刑天鑒被一路給拖到外面,等定神後,發覺張府已經被火焰給吞噬掉,稍早之前的妻兒哭叫聲已不知蹤影,取而代之的是巷口來往人潮狂奔的慘叫聲。


「太遲了,你自己先逃命吧。」當刑天鑒還想往張府裡一探妻兒的下落時,剛剛在旁拖拉著他的豈臣對他喊道。

「不行,我非得要進去看看。」


當刑天鑒剛說完準備要跑進去看後,突然又是一連串的轟隆響,這一次的排列,是呈一直線的方式落下,經估算,這連串的轟炸會在10秒鐘後朝張府的方向落下。


「這是刑老太太留下的一本家譜,她找了一整晚,叫我一早交給你們兄弟倆,你先拿著,現在裡面啥也沒啦,你就先逃命吧。」說完後,張豈臣將一本破爛的書冊遞給他,隨即將他往張府的反方向,推入逃命的人群中。


刑天鑒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,頭雖依然往後張望,但身體已慢慢的往反方向移動,最後在一步步不情願的踱步之後,索性頭也不回的埋在人海中,隨著人潮給帶離開。

出了張府後,時間已被遺忘了,方向也已被遺忘了,所有刑天鑒腦海裡的記憶也已無順序,全都停留在轟炸的那一刻,他的身體隨著逃命的人潮給帶走,左右已無熟悉的臉孔,不知不覺,整個人潮向一條諾大的河奔去,河邊的人魚貫的躍入河中,使命的往河的另一頭游。昔日的橋被炸開,僅剩刺眼的火海在夜空中燃燒。

當刑天鑒把頭往後望時,映入眼簾的景象是個更大的火海,漆黑的天空,排著一列列像候鳥的V字型隊伍,隊伍在空中毫無任何的抵抗,悠哉的來回劃過。當一列隊伍投下一輪火焰後,另一列不急不徐的再往後補上,當晚的張家村著實是個不夜城,尤其對刑天鑒而言,整晚恍神的清醒著,他只希望這僅是一場夢,一場快要醒來的惡夢。

不久後,刑天鑒機械式的隨著人群跳進河中,無力的往對岸游去,他已不知道游著的目地是什麼了,可是生命的本能還是驅使著他向前邁進。每當他往前游一吋,體上的肌膚就麻痺一吋,游到最後,身體與意志已是處在兩個不同的象限。

他從沒想過之前籌劃的新人生,是以如此的方式進行著,他成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,保住了小命,可是卻也什麼都沒改變。

此時的他,慢慢的游上對岸,身上除了溼透的爛衣服,只剩腰際上那本母親留下的家譜,這陣子準備的東西,卻沒一樣在身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**


據說,基督教的門徒在河中受洗後,上帝會降予其永生,但此時的刑天鑒在鴨綠江畔上岸後,得到卻是另一種生命;在今晚無月的夜空下,刑天鑒帶著那本象徵著家族秘密的家譜,慢慢的踏入一個未知世界,一個他希望家族命運再也無法追逐到的地方。

(未完)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王大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