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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晨間,刑家一行人又再度回到刑府察看,原本的庭院,草上積了一層焦黑的灰燼,屋頂則已完全傾塌。一櫃櫃的藥材被屋樑壓垮,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燒焦的中藥味。原本高掛在兩扇門間的匾額,斜躺在廢墟中,仍依稀的顯示著「福」與「蔭」兩字,後面的「群生」則已成黑褐色。

刑家人快速的把父親用草蓆捆綁,小心翼翼的將乾硬的屍體抬出,3妹刑鳳娘與4妹刑嫵瓊在門外啜泣著,年逾50的刑母想衝進來看看,卻被兩姊妹給攔住。


「媽的,走了個日本鬼子,卻被自己人給欺負,為什麼咱們中國人永遠不能團結?」刑天鑒怒吼著,並拍打著庭院中的石桌。

「大哥,咱們這下該怎辦,父親不在了,我們刑家還撐得下去嗎?」二弟問著,言語中吐露出焦慮。

「咱們刑家人,不怕命運折磨,整個大東北遊蕩這麼久,早已是無根的浮萍了,這就是刑家人的命。老天爺三番兩次要跟咱們過不去,咱們就跟他一起耗,看他能耐的了咱們到何時。刑家人的骨子是硬的,命是不怕磨的,就算天來磨咱們,破的也只是皮而已,磨不到肉的。」


大哥的聲音起初憤怒的顫抖著,慢慢轉成一種安慰自己的不實感;在旁的二弟也就沒補充什麼,僅無神的凝視著不堪的舊址,不知是要出門安慰母親及兩位妹妹,還是在原地與大哥一起堅強。

刑家人花了一天的時間將值錢的物品從廢墟堆中拾出,唯一清不走的是對父親的記憶,刑母最後終於在井邊潰堤,大哥並無多說什麼,二弟與兩姊妹試著要安撫刑母,但年邁的母親已昏厥了。大夥兒持續清理燒盡的舊屋;每清一片磚瓦,昔日的層層記憶即湧上心頭;每踏過一寸焦土,踩著的好像是父親的軀體。

清著清著,不知不覺,僅剩一面未塌的牆屹立在殘風中,中間堆積起來的廢木有2個人那樣高。刑天鑒發覺眼前的這幅景象,意味著一切又要重新開始;冥冥中,刑天鑒承受著刑家上一代的命運;或許,這齣戲的上演,已持續不只一代了,殆盡的廢墟,呼喚著古老的記憶,今年剛滿30的刑天鑒,僅是照著命運的劇本在演罷了。

雖然「宿命」兩字是無形的,打在刑天鑒的心坎中卻是那麼的有力,猶如2月刺骨的寒風般,振動著枯萎的楓樹。刑天鑒深知,這撲天蓋地的力道,僅稍有不留神,整棵樹將會連根拔起,永遠消匿於無形中。

塞外之歌(三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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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王大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7) 人氣()